(12)
形势依旧无可遏止地在往险恶中发展。彷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有一群漫布宇宙的黑色势力,在把这群善良的追求道德原则的人拖往火坑,并且不摁到沟底不罢休,似乎怀着刻骨的仇恨咬牙切齿地要把每一位真善忍的信仰者粉身碎骨。这群黑色势力的刻骨仇恨,彷佛是黑浪般的黑色能量,涌动得它们控制的鬼王--江XX四肢乱颤,浑身抽搐,神志迷狂!它似乎已经不能自已,多次在国际舞台上颠三倒四,大嘴巴呱呱嚷着大肚子鼓鼓着四肢扑腾着,寻找着最恶毒的姿势最泄愤的语言以它那国际上独特的肢体动作,和因高唱《我的太阳》一曲成名的嗓音,面对摄像机镜头一次次表演着--只不过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作秀都“真情投入”--但这是狂恶的妒火失控的仇恨,正如一个黑社会老大憎恨的恰恰是教它的手下去弃恶从善的仁人志士,因为它知道它手底下的人都向善了它的丑行就要暴露,它就要垮台,这就是所谓“与党争夺群众”的真实诠释!而要知道:小流氓最擅长打砸抢,大流氓最擅长假恶暴,而老流氓的手段是这些黑社会普通成员所难以比拟的:它在发现自己脸上本想涂抹成天使的白粉却总是不称心意地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小丑后,在发现自己在民众心中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只得了势的怪物后,索性把正人君子描绘成最丑的小丑,把仁人志士污蔑为最可怕的怪物,并且使用见不得人的酷刑、蹂躏、凌掠和污蔑将那因为洪扬了众人心底其实渴求已久的道德原则而自然受到崇敬的人,与“恐怖”紧紧划上等号;正如一只食腐的秃鹫老怪在发现自己统治的大批子民厌倦了食腐而向往鲜花时,索性在失控的嫉恨中将所有鲜花都泼上鲜血,撒上毒药,描绘为致命巨毒;从而,让那些刚刚觉醒的或者有点觉醒苗头的奴隶们一想起鲜花就反胃,最终自动地、乖乖地回到食腐叼骸为生的粪场。
而江氏所撒的这把毒药,是它挖空心思炮制出的毒药!风风雨雨50年,人们对于“反革命”这个字眼已经不再那么心惊肉跳,甚至对于所谓的“反革命”--比如一些六四学生领袖,在心底里还寄予隐隐的同情。那么,“X教”--这个“共和国”斗争史上堂而皇之使用过用于大面积杀绝的字眼,让人觉得这不关乎政治斗争,而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不是党派问题,而是严重的社会安全问题!因为“X教”就意味着四处行凶,自杀杀人,无恶不作……于是,那些不再为“党的安全”动心的众多国民,此时却毕竟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动心,于是他们双拳高举,对于江核心那口沫四溅的血红着眼睛的谩骂高声喊好了……这真正是“发动群众斗群众”,“党的好儿子”将“党的传家宝”运用施展到了无以复加登峰造极的地步!
就这样,1999年10月25日,面对国际社会,江XX终于在对法轮大法的污蔑不断升级中找到了最能泄愤字眼,找到了最能挑动群众仇恨的突破口--这天晚上,它没有经过真正学术界的论证,没有经过人大表决,甚至没有跟其它人大常委商量,悍然面对国际媒体将法轮功完全出于一己之愿地“定性”为“X教”!
就这样,本应由学术界论证辨析真伪的课题,不经任何程序就随着个人意愿发生政治性的突变。正如暴君一声令下说炭是白的,科学家们的所有工作就是论证炭的白的光学原理与艺术之美。
就这样,党的二儿子李鹏同志赶快捧臭脚炮制出一个什么《反X教法》,颠倒常理,令国际社会啼笑皆非。
就这样,全国各大企事业单位中又一颗政治大炮弹炸开,每个人的心血肉横飞;各单位连日召开政治学习会,一一表态,无人放过。
就这样,茹燕所在的大学图书馆党政会议室中那锃亮的“江主席”像下,又聚集齐了那群人,私语着,惶恐着,交头接耳着……
茹燕依然一语不发,满脸冰水。
刘书记呢,他的干咳彷佛总也好不了,恨不得找个熨斗把他脸上最后一点表情都熨平了,眼睛盯着鼻子鼻子架着眼镜,声音干涩而乏味。然而,不要小瞧这干涩的老朽的语调,使他在一次次运动中存活下来,为了活下来他宁愿或者不得不抽空激情,没有观点,生命彷佛被缩水成了背阴地带的苔藓。这,就是在高压下小人物小生命所练就的求生的技巧,要知道,没有哪个风向的风能吹倒苔藓。然而,即便是苔藓,在这种阴风中,也是颤抖的!有的时候念到特别重的字眼时,他情不自禁的打颤的语调带动得小眼镜都彷佛一抖搂。是啊,这个历次浩劫中残留下来的生命,竟也是第一次读到这么具有煽动性、攻击性和仇恨性的语句--这就是来自江核心的“中央精神”。
然而惟独有一位天不怕地不怕连中国共产党的“运动”都不怕的人物--大老马!大老马,这个根正苗红的父祖两辈锅炉工的后代,从来不知道怕。50年代他没有怕过,那时他上小学,竟是免费教育,考试考不了几分的他竟总是当大班长;58年他带头砸了自家的锅去炼钢;60年饿了个半死,小同伴差点死绝了,他靠着根底子硬实竟靠吃野菜挖蚯蚓活了下来;70年代他当了红卫兵小队长--威风!连进小卖铺买酱油人家都不敢要钱。他的手下在武斗游街中亲手打死了他们的中学校长后,他忽然觉得这玩意太残酷太没意思,趁着喝了几两老白干扇了那个手下十几个耳光最后踹了他一个大马趴,然后一撸胳膊上的红套袖--扬长而去!武斗的事死活不干了,也有人问他:“你就这样下去了?革命的事死活不管喽?”大老马眼一瞪脏话脱口而出:“你X的俺老子革命那阵你爷还在算他娘的变天帐哩!”那人一缩脖跑了,怕的是他,不是老马。你想,像他这样的人,按他自己的话说,那是“土得连‘运动’都懒得沾我边”,是“没心没肺”--无官可夺无财可抄他怕什么?共产党历次运动他都是看别人挨整,自己不整人就不错了--他怕什么?
所以,整个会场上时不时能听见他一声冷笑。然而就他一个人。他每一声冷笑都使很多人心惊肉跳,最心惊肉跳的是念文件的刘书记。多半他假装没听见,实在耐不住时就把眼睛撩起来从斜搭着的镜子上看大老马一眼。
这个大老马,实在太不给面子,刘书记终于把“资料”一放,软不拉叽地然而对他来说却是最硬地咕哝了一句:“老马同志--!”
大老马干脆嘿嘿嘿笑出声来,手挠了挠短茬子脑袋,搭了腔:“嘿嘿,人家法轮功没报纸没电台,说人家精神控制?嘿嘿,嘿嘿嘿……要我说,法轮功背后有说道,有东西,能让人信,让人服,要不,精神控制?他拿什么控制……嘿嘿嘿,不服人哪!”
人们心里先是一惊,死寂一剎那,既而肃静的会场活动起来,窃窃私语泛起来就像是死水里突然有了微澜。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心理:碍于某种场面两个人都绷着,当他知道对方已经不想绷着时自己反倒松了一口气。刘书记呢,本来就是一个蔫主儿,也无力控制局面,也不想控制局面,他的人生最高理想就是--别得罪世界上所有的人。眼下那当然就是别得罪眼前这批人。他趁大家小声说话,掏出手绢来擦脸,摘下镜子来擦镜片,打开杯盖喝口水,知道自己的精力8-10秒钟后还得回到他应该回到的地方。
第8秒钟上,私语还在继续,又有人小声笑起来。
第9秒钟上,有人高声笑起来,有人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在这个深秋的季节却解开了外套的第一颗扣子。
突然--突然骤变--一声拍桌子的巨响,力度强劲,人心胆寒!
会场霎时间死寂。
人们本能地不约而同向发出巨响的源头望去。本来惊颤的心,却一下子又加进了惊讶,惊讶得使人难以置信:天哪,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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