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政治风云越来越隔膜,生活中也没有什么别的涟漪。要说涟漪,他的个人生活倒是发生了变化,与单身汉生涯告别,然后又添了孩子——似乎就要这样度过一生了
要说政绩,作为一个基层机关干部当然是无从谈起的。但是胡锦涛虽无甚建树和惊人之举,但他默默地积累著、吸取著、努力著,尽力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他从本职日常工作中熟悉了共产党的那一套话语系统,那一套思维习惯,那一套不由人不服从的党文化——浸润既深,用之则熟。作为机关党总支专职副书记,他要和机关各个部门打交道,从最高负责人到行政勤杂工,从自己命运的主管——党委政治部,到命运被自己主管的技术、设计、供销人员,上上下下都要接触。他知道了对上级该如何,对同事该如何,对下级该如何;对政工人员该如何,对技术人员该如何,对后勤人员又该如何。文件怎么来,怎么去,怎么审批,怎么收发……都了然于胸,游刃有余。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著。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政治风云越来越隔膜,生活中也没有什么别的涟漪。要说涟漪他的个人生活倒是发生了变化,与单身汉生涯告别:胡锦涛和刘永清结了婚,然后又添了孩子——似乎就要这样度过一生了。工馀时间,他有时和全家,有时和机关干部,出外旅游。
我们没有查到胡锦涛是否去过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的卜楞寺的记载。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六大寺院之一的拉卜楞寺,离刘家峡有约五个小时的车程。不论他去没去过,胡锦涛绝没有想到自己将来会与藏族和藏传佛教打什么更深的交道。
他当时倒是时常坐车两个多小时,到最近的“大都市”兰州游览。兰州位于黄河边上,是一座南北短、东西长的带状城市,由于四周环山,这座工业城市的污染相当厉害,九十年代末甚至名列中国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但兰州毕竟是一座大城市,在西北各省中,繁华程度仅次于西安。对于刘家峡、八盘峡的建设者,兰州算得上是文化中心,能依稀唤起他们对文明世界的感觉。
胡锦涛也去过咫尺之遥的炳灵寺石窟参观——在刘家峡水电站大坝建成后,乘小轮船在湖面上行驶两小时可达。炳灵寺是国务院一九六一年公布的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炳灵”是藏语“十万佛”的意思。这座开凿于北朝西秦建弘元年(公元四二○年)至明代的石窟,坐落在黄河北岸的积石山中,有窟龛一百八十三个,大小石雕像六百九十四座,泥塑八十二座,最大的唐代摩崖大佛高三十米,上石雕下泥塑,别具一格。比起敦煌莫高窟、洛阳龙门石窟、大同云岗石窟,炳灵寺石窟虽然名气稍逊一筹,但是构思奇巧,雕镌精美。高峡平湖,奇峰古窟,众多的佛像,超然物外,俯视众生在忽起忽落的历史浪涛里浮沉。他们不屑理会,凝视著他们的千百双眼睛里,有没有一双眼睛与众不同。
一九七四年,胡锦涛来甘肃的第六个年头,《人民日报》刊登了在批林批孔的高潮中刘家峡水电站竣工并网发电的喜讯。多少个日日夜夜流血流汗,终于盼来了成功的一刻,胡锦涛与所有同事一样,感到欢欣鼓舞。
但是在刘家峡水电站接近完工之际,整个第四工程局上上下下也慢慢漫溢出一股惶惑不安的气氛。水电建设大军,有人戏称为“现代吉普赛人”、“工业游牧民族”,在高山峡谷四处转战,历来是走向荒凉——一旦用汗水和心血建成了宏伟的工程,除了留下少数管理和维修人员,多数人“打起背包又出发”,要奔赴新的更荒凉的地方。
谁留谁走?何去何从?水电建设者的困难,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工作性质决定了生活的流动这一点而起。因为流动,生活不可能有安定感,无法建设家庭,夫妻分居,孩子入托、上学等等也都成为难题。能够定居在某一个地方,当然成了绝大多数职工梦寐以求的理想。为了能进入留下者的名单,许多人不仅找门路托人情,甚至宁可降职降薪。
胡锦涛就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水利电力部第四工程局,调到了位于省会兰州的甘肃省建设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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