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記文學》第305號:(1987年10月)
徐永昌將軍「求己齋日記」(四) 作者:徐永昌

民國廿三年三月十四日至廿三年四月三十日

    十四日 三、四來冷甚,日間亦在零度,夜間則降至零下四、五度。

    前日因吟(璧)對元明、元德顯分彼此外,且每作挖苦語,余大不耐,遂又口角。

    〔沈註〕徐次公生子二,長元章早歿;次元德,俱德配劉夫人出。女三:長元明,白夫人吟璧出;次元昭、三元容,俱李夫人出。

    孫殿英兩日來電平及此間,表示可離開軍隊,其部下聽中央編縮。宜生(傅作義)對此各問題請示閻先生,閻先生均交詢余,且來電謂以後關於孫事不必問河邊,卽由余與蘭蓀裁辦之。

    〔沈註〕「河邊」為閻伯川先生故居五臺河邊村之簡稱。閻時患肝疾,養疴於此。

    日前賈先生(煜如)謂星如說咱如打了孫,天下必都罵咱不義氣,然則星如幾次對余言,孫事咱對中央須痛痛快快的擔負起解決他的責任,此不容遲疑事也。余初不料星如能出此兩面三刃的態度。

    十五日  汪精衛於十二日在南京紀念日演講中,要言為先造路,次振興農業,此人可謂眞正是革命黨,其言與前幾年新軍閥比舊軍閥倒的更快一文,一樣的漂亮。

    午飯在省署請客,太初〔正楷按:卽潘連茹,留法,綏署參事〕一再要余多飲酒。飯後與紹戡談及日來余與吟口角事,晚飯在美利食堂,飯後同到萃崖家打撲克,余先歸。

    十六日  在平時(似二月二十八午後)紹文(秦德純)言明軒(宋哲元)在津問其閻先生怎樣,他要眞領導起來幹,我擁護到底,閻先生所謂由五省主席出面各節,那是群龍無首,什麼事也成不了。余問紹文,明軒到底叫閻先生如何幹,他能有個界說否。紹文云無,又云據渠意思,須不投降、不做傀儡、不違背中央、不妨害統一。余接言是不是日本眞要來擾,即擁戴閻先生作與日本妥協之首領,在其未來擾時,先預約下。紹文謂這是骨子裏的問題。蓋明軒疑閻先生與日已有勾結,最小限亦有相當往還與諒解,請閻先生替華北作傀儡也。余以為果於國家於華北有益,亦未為不可,只恐畫虎不成。

    十八日  昨早十時往行政人員訓練所對教育局長說話,十二時歸,黃風(大風捲土漫天,日照呈現黃色)極大,過午尤甚。晚飯在正大飯店請李子範、沈局長(昌)。今早及昨午後見報載余講話大略,錯誤很多,可見說話難也。

    民十三年本省劫案全年十七起,民二十年一千五百起,民二十一年七百起,民二十二年五百起,今年或者還要少些(按在民十三年以前只要有一起卽震驚全省,其縣長亦必撤差)。

    民十五年余囘山西未久,曾與趙次隴先生談國學淪落將絕,先生在晋如能繼郭林宗、傅青主講學,不惟於社會有益,於先生亦益莫大焉;若僅為輔助閻先生之政治,獲益彼此都僅次耳。次隴難然正襟曰,君眞我畏友也。察其神色,似略有誤會。比年以來次隴醉心學佛,頃擬再與一談,余認為佛學似一種渡罪人的學問,青年多不置意,必至入世旣深,而有懺悔意,方始近之;若國學則可使青年不走入罪惡之途,而直入光明之境,一則渡罪人,一則使人不有罪,其需要與功用自分,不悉次隴能否想到。有些人謂次隴的學問即不足辯此。余謂其學問夠不夠是另一問題,只問其願否。

    十九日  昨午後平綏鐵路沈局長(昌)來并,趙、賈、朱公宴之,因趙先生食素且談佛學,余以昨擬對趙忠告之語不覺傾吐之,後頗悔,以為地點與場合均不妥。今日晤子範、紹戡,亦以為語過直,恐趙誤會。實則余心無他,為社會計,為趙先生本人計耳。又談此時,沈亦以足躡余。

    二十一日  日來因沈客此,相繼招待,宴飲頗煩,今晚略有酒意。

    二十二日  早十一時半子梁來,談及趙先生已接受余主張,不講佛學講國學矣。

    午飯後往紹戡家少坐,卽歸東邊街,擬與吟(璧)分辯往事,在南屋坐思久之,卒忍而未發。

    二十三日  早子範來,與談擬辭主席事,請其到中央設法,一請閻先生兼,一與楊(星如)對調。

    日前在行政人員訓練所演講大意如下:

    一、余確認我國教育不健全。

    二、所謂農村破產,往上看,國家除了農村還有國家沒有,往下看農村除了人還有什麼,所以不是農村破產,是人心破產,更進一步,也不是人心破產,直然是教育破產。

    三、余常說的不服用國貨可以亡國,而不改革教育一定滅種,蓋不服用國貨,國貨不能進步,教育則已走入歧途,不事改正,越差越遠。

    四、國貨已有認識,亦已有著手進行矣,教育則不認識者有之,認賊作父者有之,遲疑觀望者亦有之,知而不言而不敢言,或竟利用之者,則比比然也。

    五、上級者規定以外而屬於權限內之常識之開導,與教材之補助部分,又對於其家屬等應注意講明之件。

    1.須明是非,如

    甲、子弟在外做官,總得多往囘拿錢,總得多用同鄉親戚,而對於自己地方官,則惡其貪贓,與用親友。

    乙、學生是代表民衆的,要他聞國家事,但是自己家裏事,不能讓學生管,因為他是個孩子。

    2.不圖自強,而侈言抗日者非是。

    3.不平等條約,是我們戰不勝人家結的果,要想取消,除非自己眞強了,僅嘴強不成。

    4.以為中國與俄國一樣是錯誤的(俄國是有體力有智識者害了病,中國是個幼童)。

    5.鴉片、紙烟、賭博,須絕對禁戒;國貨必用。

    6.以身作則。

    六、國人由懶惰而忌妒、而迷信。在昔為義和團,過去悲劇不見的大,在今為學俄國,學共產黨,竊以為將來之悲劇必甚大。

    七、凡入過中學,再不種地或經商做工,而都要做官,以山西言,初中一萬,高中等六千,專門二千,此在校之一萬八千人,平均每年出來六千官,社會安得能了!想有錢,想生活優餘,須向實業一方去,做官已是末路了,覺悟吧。

    八、職業教育之覺悟與改正。

    九、口號之用處,應在於責己,對小孩應當每天叫他喊用國貨,不抽烟,不賭博等等。

    二十四日  早閱報載有哭厂碎語,中有三則頗有意致:

    一、國家糜餉以捕匪,則國家元氣已傷,地方賴勇以捕匪,則地方元氣又傷,故清鄉莫如自清,求治莫如自治。

    二、官須自做,事在人為,如果眞心辦事,事未有辦不成者,如果眞心為民,民未有不感動者。

    三、眞一子云「受苦亦是佛法」。鳴呼此條眞格言也。

    早起往送朱霽青,渠尚未起,因在客廳中做余日常運動,迨其進點將畢時,方出晤之。

    昨晚與朱(霽青)在賈(煜如)家晤,余以為不相識,渠云十四年春在保定曾同飯,尚有畫初(王道元),渠在保定行宮住三四日,同張溥迫往者,余竟忘却。囘思十四年情況,比時似直在病中渡過。

    午前請肖韓來修正志青墓碑,並囑大同拜碑辦法。又約槐青來談崞縣、大同兩處坆事,午後同紹戡出詣商務印書館,購幾本名人畫集。

    二十五日  同蒲路將修至介休,算計全路需款增為一千五六百萬(原定千二百萬),而時間則可減為三年。

    日來中央對於公使館南遷頗多宣傳,而我國大部分報紙仍如首都南遷時之贊助,以為公使館之南遷,南京政府得因以更形穩固,不知各公使館之多留北平幾天,使日人佔據平津問題多多少少發生若干顧忌。

    注意事項:

    一、同蒲路之規定種樹
    二、汽路之取締
    三、小說電影之取締
    四、課本之內容與紙張
    五、汾河堤之負責與補樹
    六、城墻之修理

    二十六日  早朱參謀長(蘭蓀)約商復傅宜生電,因孫(殿英)已到三盛公,其部下一二部分已投馬鴻逵,孫擬請富、黎兩代表為之說項,使該部仍到綏西縮編,漸漸再圖能得中央之掩護,以謀存在。宜生謂中央如收編,可調往遠處,如受孫買動,一定要留綏時,擬一鼓解決之,免為社會再留後患。閻先生云很對,但令朱參謀長仍商之於余。答以可如閻先生意復之。

    又談日人某武官已來并數日,云候柴山來同晤閻先生,其意以為黃膺白、何敬之皆不能主治華北,韓不無可慮,惟閻先生可主持華北,對于(孝候)對宋(明軒)都非換不可,于擬換以商(啟予),因商曾為閻先生部下也。諺云語中有劍,此語恐有大砲,咄咄逼人乃爾,日本國家已發瘋矣。

    猶憶民元一二月間第三師兵變,其潰出之士兵多携所搶掠物四散,行近通州時為毅軍所執,搶物反為毅軍截下,其中一部份歸公,一部份不免為士兵掖起。此等發意外財之士兵,以及未得到外財之士兵,皆如中狂,已下令歸營,猶有私出營截財物者,且夜間有翻城墻者,甚至已無潰兵,而截刼行人財物者,久久不能滿其望,卒於當年六月間通州毅軍兵變。事出,袁(項城)調若干軍包圍通州以平之,除潰出不知所終者外,為包圍截殺者若干,為姜(桂題)擒獲官兵一二百皆綁赴操場槍斃,而當被包圍時對搶物早已拋擲野外,或背巷或營墻外者,到處都是,是失者已失,而搶者亦未得到,且有賠上一條命者,第三師然,毅軍亦然。日本今日之軍人,與駐中國官吏,正猶之第三師與毅軍士兵發外財時之瘋狂。

    二十七日  早見新成立檢查委員會秘書長邢君廷霦,忻州人,年甚輕,渠方由榆次一帶之視察員升入,渠亦云人民疾苦甚矣,再不補救而羅掘之,恐將潰不能醫。又云修鐵路人民攤派太大,僅榆次縣縣支應局用八九萬,而沿途說不出的支應更多。此事余曾與閻先生一再言之(去年王懋功來說交通部擬修時),假定部修用三千萬,而晋人民可得五百萬,今省修名云一千三百萬,而人民也得化一千三百萬,而所謂省出一千三百萬,其實也出之於民,是晋人民出二千六百萬,又少得五百萬。閻先生不悟,云部絕不能全修也。余謂可以問他要相當保證,或請部津貼咱修北路,總比與中央爭著修雙軌的強。閻先生終不允。

    二十八日  日來因寫東西腦筋時作疼,且如得忡怔病者。

    午後孫殿英到并,紹戡代余囘候之。憶彼由亳州退出,曾佈防朱仙鎮,恐有損失,自行退過河北,沿途搶掠,以余到中牟時之情況可見;十九年冬在津,其恭順湯玉麟之情境如昨,猶謂湯其父執也。乃二十二年抗日作戰,湯謂孫將奪其砲火,且亦截收其騎兵彭振國等部,何敬之又謂其並未作戰,只知要挾,敬之言時幾將落淚,為其要主察,要添隊伍,要添餉額也。未幾因馮(煥章)之據察抗日,孫且取得青海屯墾督辦之職,進駐包(頭)、五(原)久之,其突攻寧夏終不克,中央發甘陝綏晋兵逼之,乃離軍來并。此間孫之電台撤消不過三日,其晋城造械廠亦因舒民(李生達)到河邊才令楊毅如解散,度亦不過二三日也。前昨兩日敬之竟電令保護,明軒亦轉電來慰問,然則數月前敬之云必戕之,明軒云決不與士匪為伍何也。亂世英雄多,孫殿英果其一耶?星如嘗謂解決了孫部不義氣。孫部何嘗為人民為國家打過仗,星如之說義氣,恐猶之痴人說夢(孫之不遵命令撤防朱仙鎮,置友軍後路於不顧,自行過河,沿途搶掠,在律早應治之於法,老子先道德後仁義,今人並義亦不懂了)。

    〔沈註〕自孫殿英部屢攻寧夏省城不逞,復被撤職查辦,切實編遣,北平軍分會且派富占魁赴磴口晤孫,商和平解決,晉綏軍亦出動綏西,防其潰退,迫其就範,孫勢孤,知不敵,始通電願離開部隊,於本日經綏抵太原,所部在磴口、石嘴子附近者,由傅作義收編,其在寧夏、平羅者,由朱紹良收編。

    二十九日  晚飯在郵務長余家,數月未見黃少齋(國樑),今日晤之,余飲稍多。

    張溥迫日前發表主張,將清明節定為民族掃墓節。我眞想不懂他是什麼意思,清明時節不就是人民習慣的掃墓時節麼。

    三十日  午飯請楊虎城代表成、馮兩君,並約漢捷(張樹幟)、少芸(傅存懷)、竹溪(謝濂)作陪,星如因食鱔魚鬧病已愈,言已晤孫殿英,渠恨其幹部于世銘甚,謂其早與×有勾結,又謂丁某某之降於馬鴻逵是他的命令。

    三十一日  今早令臧國瑞去保定購樹苗,日來因東院及城外栽樹事,頗費思索,若有腦病然,要以看書受病多也。

    四月二日  前日尊光問余新生活運動開會時去否,答以不去。我只想叫人不吃烟、不賭博、不奢侈,對公務人員再加一條不要貪贓舞弊不辦載語太單調,有殺風景,不如不去。

    三日  早九時到省府,因預約冀廳長、邱處長、王秘書長討論教育專案,此案已送河邊,因余主改革,故再討論之。余對本案第一主張量的問題,要有統計,如各種官吏、各種技師、各種職業等項,究需多少人,因以規定各專門及大學各教育若干數量,旣規定專門及大學數量矣,則中學數量卽有標準,高小亦有標準(因現時初小四年,按社會之財力情形,卽可算為國民教育,又高小畢業就有不能種地做工趨勢,且亦無力辦六年之國民教育也)。

    冀、邱、王三君頗是余說,因決議教廳先調查各專門及大學所授課目,及各科人數,經濟處調查過去各科已畢業人數,與各服務本科事業及另服務他業等之詳細情形;又對職業教育亦按余主張,王廠加入教育,工友皆學生,不要學校附工廠(卽不擬仍有工人學生界限存在),亦由教廳先調查如何入手。

    至於質的方面,如教育經如何過程,可以達到如何目的,則尚未論及。

    四日  燕京大學日來選舉健康皇后,極一時之盛。這不是忤嫚女性麼,何以所有的她們都在高興,而社會亦無非之者,獨賢妻良母四字係確認為忤嫚女性的何也。

    太原街上及各機關種樹,多係柏樹,百十年後街景必然呈現一種陰暗氣氛無疑,蓋無計畫無研究的事業皆然,不獨樹人與樹木然也。擬令今年及其以後種樹,城內不准種松柏。太原熱天較少,春秋尤然,街市宜種落葉樹,北方各省皆然。

    午飯請梁巨川〔正楷按:梁名汝舟,號航標,忻縣人,時主辦西北實業公司〕,飯前與之討論信用合作券問題,又及日人侵略問題,談極久。晚飯在孫葯癡家常炸醬麵,甚佳,葯癡幼子在傍玩戲,乖絕。

    五日  早往軍人公墓植樹,星如云此我與君同主辦者,余不知所答。歸途細思星如所云,與日前對孫殿英事一樣可笑。午飯後與吟(璧)辯證我倆反目之各因。

    昨車黃季寬(紹竑)到,渠來專為準備往新疆事如編練汽車隊,及擬向此間帶一部砲兵去,並悉步兵即用胡宗南之某四團,因聞盛世才陰結俄國為援云云。余以為四團太少。黃謂胡部每團有兩千人。余謂以中國官兵及其訓練,兩千人的一個團決不如一千人一團的兩個團,蓋其訓練統御能力皆差也。又詢中央對新(疆)事決心如何,如有最後決心,且財力能繼,卽經營之,否則取辱而已。黃謂蔣(中正)、汪(精衛)皆具決心。余謂輔佐人才要足,兵要極精,尤其愛國心要十足,寧用錢舖路,毋令沾地方一點便宜(黃似有才氣,而不甚持重)。

    日前舒民因孫殿英之後方機關仍盤據晉城,曾極言其不可,堅主請河邊(指閻)卽解決之,賈先生(煜如)聆其語而旁顧不語。今晚在南辦公廳舒民又話及前事,星如侈言該部害民害國,應徹底解決之。

    六日  早季寬來談久之,午飯請季寬,余飲酒多。晚飯在朱蘭蓀先生家,與季寬約明早十一時同子梁談話。

    七日  早九時張至心電話約談,旋卽來,謂閻先生悉日武官柴山九日來,令靳祥垣招待,靳詢請柴時余往否,余問閻先生意思如何,張謂渠旣來,我們安能不見,如決定不見他,靳請時可以不去。渠來旣有所為,不見亦不能了事,因允其請。

    十時員秀亭偕鴻禧(員凌銜次子)來,謂該校放春假,因偕來省,鴻禧已長成,現正上初中三年級,且謂能吃辛苦,在校於課餘擔任該校某一院之掃除,年得幾元工金云。

    十時半至南辦公廳,朱(蘭蓀)、趙(次隴)、楊(星如)候已久,蓋討論閻先生復汪電也。汪電云,中央多數人認孫殿英不聽命令,擅自動兵,擬令此間解往南京懲辦,問閻先生有無作難,且謂蔣先生曾云,如閻先生作難,蔣願負責辦之云云。閻先生來件云,擬復以孫之來晉,事前本何敬之請此間電孫,勸其離軍來平或晉,並保其安全,孫旣應而來晉矣,此已往經過情形也,對孫如何處置,無所謂作難。余與趙主即按此復,但不說最後兩語亦無不可,蓋當孫之用兵也,其時已無調停之必要,渠軍能進展,調停亦無效,若其無能時,適與孫以臺階。然已許之矣,又悔之,且令調停者從而失信,無乃過乎。

    十一時詣季寬處,子梁已先來,談話結果,此間為之準備山砲一營。又傅宜生收孫砲由黃要得,子梁為之撥兵添件成立一營,共兩營編成一團,於五月底在綏遠聽用,子梁且謂四月底亦可備妥。

    午飯在星如家,飯後在新民街約肖韓商購書事。

    晚飯在萃崖家,飯後與光甫(楊耀芳)、毅如(楊效歐)等談久之。

    八日早出城往送黃季寬,歸來紹戡談日侵華北,閻先生不知如何應付,危險極。余謂閻先生對此特殊問題,步趨似不至亂,宜沉靜看。

    八時強,纔洗澡,似略受涼,仍照常打拳,天亦變將雨。十二時到山西大飯店晤塔德工程師,渠熱心甚,擬午後走南路,復查測過汾河之各要點,並要看看同蒲路,歸來往北路視察桑乾、滹沱兩河岸情形,並述渠意見。此人眞值得敬重。

    又赴商會王會長(名肇泰)之約,渠言太原市今年關閉商家將近二百家,新開約四十家,其資本共才四萬餘元,若歇業之資本則共有七萬,但此皆多年前之原本,中有一家已開二百餘年矣,更有一家已做到資本有六七十萬。王浙江紹興人,來晉已三十餘年。歸經正大飯店,囘看金澣東、張實庭未遇,傍晚到萃崖家談久之。

    九日  早看老郭種樹,十一時又往看金澣東,謂已走,十二時到省府,客大半已到。

    小學教科書首章應編入國民愛國,第一必須服用國貨,以及能存在的國家,其國民必須無吸食鴉片料面者,又如紙烟酒類之傷害身體,與賭博之敗事害志等等。

    午後約肖韓、紹戡談久之。晚飯川至醫院靳院長(祥垣)請,約有柴山、川本、西村、垿庭等四日人。

    憶閻先生曾對黃膺白表示極願其負責華北外交,不久黃約閻先生晤於石莊,拒之。此固黃之輕率,然為其負責,為其代各方作難,晤之以表示贊助,或者因之日人對晉綏少來多少麻煩,此亦閻先生失算處也。

    十日  早九時柴山等來拜,談久之。渠頗明理。上午開會時與耿廳長談,除衙署祠廟園囿外,其城鄉街道概不准種松柏樹,可卽通令全省。

    目前與萃崖談晉軍能有兩師隨黃季寬經營新疆去,一則免咱再編遣,一則為國家西北辦點事,萃崖極同意,而前一晚與楊光甫談時,渠似有懷疑色,此其見解知識差於孫者(又憶二十年宋明軒要求代其解決鮑、張兩部時,卽孫同意,而楊反對)。晉綏財政今時每月不足二十餘萬,時局稍安定,仍須裁兵,閻先生積極主此,然黃季寬想要兩營砲兵往新疆不願給,何也(最後只給一營了事)。

    十一日  昨朱、楊約在美利食堂晚飯,飯後同星如出城囘拜客。早間慕顏來云,黃季寬仍想要步兵一團,曾與閻先生談及,謂與余商可也。午後視米、吳等種樹,風大且冷。

    晚飯在山西大飯店約柴山等,柴山於微醉時曾作南洋土人舞,頗有致。又柴山、川原均歌日本之鼓勵軍人歌,又歌夜半鐘聲到客船之中國詩。余默想國人酒飯時歌唱情形,及多數軍人風致,不禁愀然無語者久之。柴山似覺,頻低語西村、川原,不再狂舞。柴山之來,社會間作種種猜度,余以為不出兩種作用:一、蔣、汪、黃方集議於南昌,渠來作敲山震虎之計。二、如能另得一種機會也好(雖要求於黃膺白者亦且漠視之)。

    〔沈註〕北平政整曾黃委員長膺白於本月三日離平南下至贛,六日下午,晤蔣委員長於南昌,本日,行政院汪院長兆銘復自京乘中山籃來贛,共商華北對西外交方針,時立法院對通郵、通央問題,甚多抨擊。

    十二日  昨晚微醉不懌甚,歸至西(銘)處竟不能語,睡亦不安,作夢不置。

    早間悉米夢雲過去之不良情形,更覺識人之難,因其經管事頗雜,渠一旦他去,都不知從何理起。晚七時慕顏約余及紹戡、尊先在美利便飯。

    十三日  早員秀亭來談久之,慕顏亦來,余因須往醇縣、大同四五日,米所經管之事皆須一一另委他人,並詳為說明辦法。

    午飯後孫葯癡來略坐,渠詢日人來情形(川原先日來,並晤朱、賈等,所談如原田。柴山來偕川原等與余晤談,則皆尋常遊歷者口吻)。紹戡將致經濟委員會等各稿來,略改正,並囑以對茲事之處理,因余等明日卽走北路也。

    午飯時曾問元德、元明,何以有要提高兒童地位之標語。按兒童節就無味,所謂提高兒童地位更無味,從前低耶?今後要如何高。日前在街市曾見貼有兒童是二十世紀的主人之標語,余以為中國是二十世紀的兒童倒很像。

    入春以來,社會頗多疑閻先生要勾結日本,余以為無論如何閻先生總不至不愛國。有人說中央接近歐美,對日要求與狂擾,不至十分軟化,總要留相當餘地。余謂他們因為愛眼前的職位,所以時時盲目的應付環境,每到相當時候,總會轉舵,不過國家要受巨大損害而已,塘沽協定卽其例也。

    十四日  早運動後略分配老米所經手墊地各項工作。十時動身,適接紹戡電話,謂何敬之來電,宋明軒部之駐陽泉旅,一兩星期內卽開察(哈爾)。

    午後一時許到河邊,閻先生仍病膽,眼略有黃色,精神亦疲,談久之。關於柴山等談話,則謂政府對於通郵通車不答應時,恐仍有騷擾,此其著要點也。閻先生認為日必欲於五年內美海軍未盛時先敗俄,所以今日言俄日衝突,非俄迫日,實日求速戰,以免五年後之敗,依此而言,日旣不信南京政府對其能友善,故於未對俄開戰,先求得華北有把握,此日必爭之着,華北決難幸免。談到最後,渠亦無善法自處也。四時由河邊出發,六時半到醇縣,住北門外農事試驗場,行至忻口時略雨,憶去歲春日到原平時,亦適小雨。(續)西堂、(續)成文皆來少坐。

    夜間屢醒,聽小渠流水聲極妙,天傍亮,雜以路上駝鈴聲,尤耐人尋味。

    十五日早縣長、公安局長、中學校長皆來。

    十時強走坆上,先至馬家圍,後至沿溝,在村中廟上看碑記久之。同治六年有徐州(余父之從堂弟兄)捐錢,同治十一年徐德和捐錢(村人皆謂德和卽徐州),咸豐元年徐萬寶、徐萬盛捐錢(萬盛余祖),嘉慶二十三年徐榮捐錢(榮余曾祖),道光元年徐明、徐榮捐錢(明、榮親兄弟;萬寶,明之子;州萬寶子),乾隆癸巳年有徐法捐錢(法在容上為發,又,州在容上為周)。

    余聞高祖滿庫公為沿溝村外甥,因城居不協,遂遷沿溝。滿庫公發之子,始葬沿溝村,發公因岳家關係常來沿溝而佈施焉。

    坆上歸來,與魂青遊覽城北一帶。五時許西堂、成文來,為渠等預備酒飯,余與紹戡食莜麵。今日較累,身體甚舒適,十時半睡。

    十六日早喚喜元(余六服侄)來誥戒之。十時許起身,余獨遶城外。午後二時達懷仁,稍息食,四時弱到大同,訒和庭、趙印甫等陸續來,談話甚多頗勞,因與槐青在街道閒步久之。

    十七日  早看魂青打拳,九時許陳光斗、梁漱齋來。十時同紹戡、槐青仍到坆地,車中紹戡談愛算賬並不壞,閻先生壞在愛算有數字的賬。余談中國年來到處在發掘古物,然只是兩種人,一種是賊盜,一種是誇耀他是偉大人物之後人,前一種是願有錢而不願出力,後一種是願賞鑑有價值的東西。

    午後往李官亭(名德懋)家,謂已囘太原兩日矣。後去洗澡快甚。晚飯約陳光斗、梁漱齋,余飲本地黃酒且醉,同槐青、紹戡出散步久之。

    十八日  早正運動間,謝和庭來,談十四年陝州事,及渠在八團時事。九時起身,午後一時到陽明堡,食莜麵甚佳。二時上路,時有小雨,過忻州時雷雨較緊,六時半到太原。

    十九日  早以慕顏名與黃季寬一電,述渠往新疆要步兵一團,去一旅以上尤所樂意。蓋渠要一團,各師旅不好派出,勢必零抽組編,恐短期間有事應用無把握,若去一旅或一師,不惟無以上問題,且可免此間編遣困難也(因黃日前過原平時,託慕顏轉達,想再要一團步兵,余與閻先生見面時談此結果)。午後看工人挖土種樹久之。

    憶日前在大同與嚴縣長〔正楷按:嚴縣長名廷颺,字子言,抗戰期中曾任山西省民政廳長,戰後任立法委員〕等談,民十以前一兩畝地租稅納約三元,今則增為五元。按在崞縣一帶之租稅,約二十畝地一兩銀子,是二十畝地的人家,每年比從前多納兩元錢,不見的就窮到這樣,所以我歸納山西人民之窮困,第一是出外經商者強半失敗囘來(約二百萬人,山西千二百萬人口,比如一家十二口,有二口在外,年往家內掙囘二十元,廿餘年來已無此進款,近數年此二口且亦囘來吃家裏,此人家安得不緊)。第二是服用洋貨,如點麻油燈時,磨房磨子油簍等作皆有工做,種胡麻菜籽者多,其他糧食卽貴,而做燈臺等手藝者亦有工做,今用煤油,則以上所述各業皆無用途,且煤油燈光比麻油燈所強不多,工作上不因以發生多好影響,一物如此,他物亦然。第三禁種大煙,而未禁得吸食,更且有購食丹料者(假定十人中有一人吸食鴉片,每年只十元,卽無故每年全省耗用千餘萬),所以余謂農村破產其故在此,而不在彼。

    農村破產的大部原因,在城市與商埠,因為鄉村的錢一進城再不能囘鄉。舉幾條可笑的例子:全國男女推頭剪髮所用推子、剪子仰賴於外國,政府下令逼人民剪髮,而對於用具不顧也;全國學生所讀教科書,十之九五係外國紙,鉛筆、鋼筆更不要提,我不明白若是用中國紙印出書來,學生們讀了就不進步麼,全國人看報,紙係外國給咱預備,多數人的名片,紙係外國給咱預備,所有月份牌,紙係外國給咱預備;全國所有電線鐵軌,係外國的,中國全國用的鐵釘子快完全用洋釘子了,稍帶點洋味的房子,所有五金之屬,無中國物。所以我說錢一進了城市商埠,再不會囘鄉,農村那得不窮。昨日晨報社評,尚在討論農村破產,大原因是苛捐雜稅。

    二十日  早十時交通銀行總經理唐壽民等來,談頗久,聞全國合法造出的袁頊銀幣約十五萬萬,再加前清遺留各幣等共約二十萬萬(不合法言非政府法定之造幣機關),上海市卽有六萬萬。唐頗精明,甚非黨部之愚弄工人。又言各紗廠組織浪費,如與日本一般多錠子的廠相比,人家四百工人,我們六七百工人,職員等更如官衙一般的開支甚大,人數尤多。

    昨日報載,據江海關統計,美國口香糖每年進口達二百萬,而上海一埠年銷百萬。

    苛捐雜稅,在政府方面言,自應極力消除,卽正租正稅亦應設法減低,輿論則一方應責政府銷減,一方亦責商民自覺。余曾親詢各將倒歇之商號,若將營業稅減免得復業否,則謂不能也。蓋政府不能協助商業,而其自身又極腐惡無能,其所以倒閉,苛捐雜稅只占有百分一之原因也。

    年來口岸附近之洋麥價低,而洋麵粉因以內銷,而內地麵粉公司卽日就賠累,假使政府為整個有知覺之政府,令各路局予以限制,如運費升其等級,則自然不能向內傾銷矣。

    國人日盼關稅自主,余以為關稅們主亦無傷於洋貨、無補於國貨。蓋國有鐵路明明自主,而不能利用之惠及商民,必責無能為力之關稅,全國事無一件從責己求己上入手,只要可以推到他人身上,總是責人。對與國說,他是帝國主義,對用外貨說,關稅不自主。國家弱山歸咎於吃人的禮數,自己無錢,謂是受資本家的影響。無時無事,不係他人非,自己是。

    晚飯前,往山西大飯店囘看唐壽民,卽在斯請客。

    二十一日  午前肖韓來,略談志青墓碑事,渠一二日往北平醫病。晚飯在山西大飯店,請師旅長之將往南昌者,余大醉。

    二十二日  宿酒未清,早猶作惡,不豫甚,早未打拳。

    蘇象乾來,渠看事很清切,有才幹,聞其近來頗好鴉片,殊可惜。慕顏及徐峨東、姜玉貞兩旅長來。

    午飯後曾往南關園地內看樹,又往老郭花園略游覽,累甚熱甚。午間天熱至二十六七度。

    二十三日  早間尊光來討論建設研究院之成否,尊光去後略看老郭等種月季。

    午後四時往綏署商議黃季寬砲兵事,與子梁、星如談事極暢。歸途卽悔說話太多,久久不已。

    年來覺蔣先生對日本問題,決不作曲突徙薪之計,不犧牲自己一時職位,事後覺作亦不見的有效。

    九一八事發,全國學生盲目鼓噪,蔣先生似明知從無意識民衆必至誤國僨事,乃曲意逢迎,高喊出師禦侮,抵抗到底,卒至學生鬧出亂子,不惜開槍轟擊,流血街衢。甚矣,名利能亡國、能殺人也。

    二十四日自昨午後綏署談話以後,若有所失者久久,晚間睡夢中猶懊悔,話多之罪惡大矣。

    昨晚未睡好,今早體不舒甚。早點後吟(璧)言刺刺不休,煩甚。到省府於開會前幾如病中。

    考核縣長以七種分數規定甲乙,然司法方面係以司法罰金繳納情形定優劣,而禁煙考核處係以消煙餅多寡定好壞。

    午後囘看蘇象乾,沿路見洋槐枯狀一如殘冬時,且陳舊子角纍纍,殊不雅觀,聯想到國人凡事皆喜外國品,種樹亦然。與象乾、監先談,渠等謂或者因其可作風景樹,或者因其生長快,然一經研求,並不如斯,以其出葉較楊柳晚,且一入冬時,更覺難看,至其生長情形,則小時比楊柳並不快,大時則較楊柳長成慢的多,木質又遠不如中槐與榆樹。余又詢其木有單獨之用途麼,蘇、王皆謂無之。又詢或係做火柴特宜,蘇謂外國另有特製火柴木料,中國前些年用楊柳卽宜,近以楊柳不足,已用外國料矣。問全國火柴皆用外國木料麼,謂交通便利處皆然。蘇君且謂親見天津所用燒柴多數來自日本。悲夫,我國人之知識,我國人之惡德。

    二十五日  午後李楓圃來,略談日本野心之擴大情形。

    山西大宗出產為煤糧鹽等,茲將其產量約略列下:

    一、計產煤區共五十七縣,產量最大者為大同、平定,每年總產量為七八百萬噸。
    二、計全省產糧地共六十萬畝,在豐年可產六千萬石。
    三、計產棉區共八十一縣,棉田約二百萬畝,豐年可產六千萬斤。
    四、鹽年可產一萬萬四五千萬斤(計河東產一萬萬斤、晉北產四五千萬斤)。

    以上係主要出產可能量之估計,實際上煤因運費高昂,銷路滯塞,減工縮小產量,未必能有其半數。鹽亦因銷路縮小,不能盡量採晒,殊為惋惜。糧棉二者則豐歉不同。至於輸出量數約如左額:
    一、煤年約輸出七八十萬噸,除運費稅捐外,約計值二三百萬元。
    二、糧年約輸出二三百萬石,約計值五六百萬元。
    三、棉年約輸出二三千萬斤,約計值七八百萬元。
    四、鹽年約輸出五六千萬斤,約計值二三百萬元。

    以上連同其他菸酒、羊毛、羊皮、棉紗、胡桃、水果、鐵器、藥材等,全年出口貨共約計二千萬元餘。

    以前在外經商者年約入款二三千萬元,現在多數歸來,坐食山空,大有一落千丈之勢。

    再每年入口貨值則與年俱進,茲舉其主要者如左:
    一、衣服用品約計年入值二千萬。
    二、鴉片丹料約計年入值四千萬元。
    三、煤汽油計約值六七百萬元。
    四、紙煙約計年入值三四百萬元。

    以上連同其他洋廣雜貨五金茶糖顏料等,全年入口貨約計總值在七千萬元上下,出入相抵,入超約有五千萬之譜(以上係經濟統制處約略報告)。

    山西民生窮困原因旣如上述,為今之計,政府亟應獎勵土貨、擴植工業,而人民方面除積極的節衣縮食早作晚休,努力造產外,而消極的輕而易舉者,莫若服用土貨,良以服用一分土貨,卽開拓土產一分銷路,減少社會一分漏卮,保存吾人一分經濟血脈,維護吾人一分生活路徑。

    傍晚約紹戡來給老鄭(毓秀)寫信,因老鄭已又寄來過三次影片矣,並規定日內請郭可階、李亮工、張毅庵、賈宣之等酒。

    洋槐子生極易蕃植,葉濃花香,不生蟲,是其長,出葉最晚,過冬枝幹易枯,子角敗敝恆經冬春兩季而不落,街市園囿不宜種植,以其不備風景樹條件也。

    二十六日  午前天極暖,在陽光下行動,頗覺勞累。早飯時元明謂余新衣美觀,因告以余年十三四時,所着鞋前頭常在大開嘴,十指有七八在外,其後在京四大灰廠殷營打更時,每於泉水處洗衣,洗後蹲山陽候衣乾,彼時並未想將來衣此也(洗衣在公主墳左近)。

    午飯後出城看地栽樹。

    禮義廉恥自民十六打倒,只到今日才有還陽意,然而亦是得黨中有功如蔣先生者之力也。

    賢妻良母今日仍在打倒之列,不知何日才得抬頭,有人說良母能早幾天復活,賢妻須遲至二十年後。

    二十八日  午前紹戡來,謂少齋(黃國樑)請渠等遊晉祠,以為對孫殿英似應送些物品,當送以荔子帖、霜紅龕、五臺硯、潞安酒。

    午後往軍部看馬,在祥徵室見晉華菸廠送的月份牌,不惟紙係日貨,而牌上所印中裝美女畫,亦確係日人偽作中國畫。日本於出外品無微不至,中國用外品亦無微不至。與祥徵談久之,渠正用功,預備考陸大。

    與祥徵談話時,聯想到現在連臘月裏所賣民間年畫,都是日本代我們製造(如俗稱富貴有餘、連生貴子等之胖娃娃抱條鯉魚畫)。

    二十九日  昨晚至今較冷(零上十度),午後令大壎老安收拾東院草皮。傍晚紹戡由晉祠歸,謂並未遊覽,多在賭博,孫殿英練字如七八歲童子。

    二十七日  日報載何競武由百靈廟平談話,合錫林果勒盟、烏蘭察布盟、伊克昭盟各旗,自稱有三十萬人,實則二十萬不足,內中喇嘛占三萬,婦女占八萬,老幼占三萬,其壯丁不過六萬人而已,邊幅遼闊,不能自衛,日本隨時可以攫取。

    我國民族積弱、知識退化,自無其立國能力,然而近年之失地喪權,却多自速其禍,空談主義,狂妄叫囂者無論矣,而自作聰明,往往為敵試探為敵謀出路者,又日見而不鮮。

    三十日  日前見報載實業部據國際貿易局報告,近五年古物出口約值六七百萬元,這與山西祁太平介破落財主賣家產有什麼差異。

    陸恭齋曾談民十七年前,山西省銀行印鈔票總在北平財政部印刷局,自該局長委本省之陳效愚後,省銀行印鈔票改到上海,是怕自己人知其作弊故也。人都嫌恭齋難說話,余則愛其認眞有為,尤其是廉潔負責。

    晚飯在紹戡家,本為壯侯今晚到并,後以車誤,至九時尚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