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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昌將軍「求己齋日記」(一) | 作者:徐永昌 | |
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一月至八月 一月七日同蒲路長八百二十五公里,修準軌須七千二百萬元(此前五年所估,若按粵漢路衡州至長沙二十萬元一英里計,現在似須九千六百萬,因粵漢之最近修者如此也),修米達準軌似須四千萬元,今修米達輕軌,按兵工築路,閻先生所計只須一千二百萬(依杭江輕準軌須二千七百萬以上,依山西新測亦須二千萬元),閻先生預計,山西十年必成三千五百華里(此其全路),前四年必成八百二十五公里,又閻先生所定窄軌,其路基則按準軌做。 八日國勢衰危,非過激思想所能挽救,社會主義也無用,必平心靜氣深刻的謀出路,不偏不私不激的求改進。余以為治標莫如強制國人用國貨,以誘導其愛國心,治本莫先於改善教育,與明是非。第一先強制公務人員服用國貨,其次提倡一般人民服用國貨。關於此事,余於二十年十一月九日,曾有明令於全省,去歲一年中,可以說無日不在呼號中,在十月間,長江一帶負責當局間,尚有懷疑余言者,今正,中央亦下令公務人員非服用國貨不可(惟無辦法規定,其結果恐令自令也)。此令似為蔣先生所主持,蓋渠每同情余說,去歲十月十六日,令禁海洛因等毒品即其證也(余由漢口乘船去南京之幾日中)。 去年海關糧食入口總值三萬萬。 二月四日三日以來天冷極,較去歲最冷之日數少,而冷甚。去歲(十二月二十日,即舊曆十一月二十三日),最冷不過零下十度,今則達零下十七至十八度。余以為此間從此或可種竹,天已變暖(冷的日數已較前幾年漸減,且竹最懼風,非十分懼冷),而人尚墨舊。聞上海某兩日,日間竟冷至零下十四度,且由南京至濟南,沿途積雪,均有半尺以上,再北則雖方下雪,一二日即化,固由於天較暖,而雪亦實少,每次只下一二寸而止。 五日山西兵工廠每月能出山砲二十門、野砲四門、重砲二門、機槍三十架、手機槍八百支、步槍一千六百支;每日山野砲彈五百發、重砲彈一百二十發、步槍彈十三萬發、炸彈五千個。新火藥廠完成,尚需八十五萬元。 七日儀上月十九日晨四時病,二十日晨三時逝世。渠孕期已屆臨盆,一病即入於昏迷,因而無一遺言(亦即舊曆臘月二十三日之早四時病也),臨行與余一吻而長別,豈非大異事耶。余自十九日晨耳鳴起,至今不癒。余失眠多日,今益甚。此事初不忍記,今忍無可忍。 〔沈註〕「上月十九日」應為舊曆臘月二十四日,此處疑有筆誤。 憶儀之誓,與儀之戀不已,渠誠靜儉樸,殊難得。某日語予,常去北平太耗費了,又謂你知我為什麼叫你晚走一分鍾。又憶儀起與臥,其面容是兩樣。又去秋某日,在院中望見其眉宇間有一片黑,近視則無,更令其走遠則又有。渠詢何作,雖未之告,但予心中總覺有點詫異。渠不好予躺著,對予非時之躺臥,必強予起而後已。憶第二次見面之頃,余午睡適夢驚(見渠在城臺上一步邁空而下)。又去夏某夜,予在吉祥聽戲(楊四立之盜魂鈴,某某之康小八,似為紹戡所約),驟感與渠萬一分離之不安。又最近月餘,渠常呆坐不動,每恐予過勞,臨別之前一小時,尚暗立予後,候予停閱讀。方勸予節勞。行前一小時,予因愛偶言來世我們還在一起,渠驟然蹙眉。無論此一偶言之離奇,即前此種種,其偶然歟,抑真有神奇不測的前定歟(其病狀中醫謂為子癇,西醫謂係妊婦常犯之尿毒入血云云)。又渠某日言,我交給你了,我不管了,是何相託之深也。 〔正楷按〕儀,全名是萬儀,究為何許人,是否姓萬,不悉。前幾年特以詢之陳崇嶽(前國民三軍軍需處長,隨徐公年久,為迄今在臺碩果僅存之國民三軍舊人──其他如張槐青、方克猷、楊祥徵、吉文蔚、韓棟才等等及隨從之副官王漢臣、勾晉青均已謝世)亦不知情。蓋以居家得不到繼室之助而產生之一段情緣也。儀家在北平,歿於太原,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七八日記有萬忠者,蓋儀之兄弟耶。 九日楊耿光(杰)來,所談中央及張(漢卿)之抗日計劃,仍多似是而實非者,況此實非之計劃,亦不見得能做到。最後予與耿光說,中央若不於最短時間內規定切實辦法,令各方兵迅速開到預定抗戰線,必至熱河不守之時,中央尚未運兵到北方,此時蔣先生首受國人責難,僅來一楊耿光不能塞責也,況國士損失問題,非蔣先生責任所止之問題乎。楊瞠目無言,久久乃曰,我到平後先往熱河視察,似不至無辦法也。又與耿光說,湯(玉麟)部、孫(殿英)部,及張(漢卿)基本部隊中之靠不住、無訓練各部,皆不能作數,必確指定十師以上有訓練之精兵負責守之,方保無虞。且真有把握時,日寇或竟不來,不然必僨事。 耿光今日離晉(彼四日來)。 頃與秦紹文(德純)一函,最後言必須全部責任皆付精銳之兵,方有把握。又日軍不來則已,來則必速,我中央兵必須早早開到預定地點。蓋熱河不守,灤東工事歸於無用,中央如再不確有辦法,試閉目一想,成何局面,誰尸其咎,吾恐太行山陣地未成,而國已不國矣。 三月二十日早到(三十三)軍部候崧生(井岳秀),同出城之汾河堤一帶騎馬,並攝影。 二十一日雪下記日前(十日左右)在石莊,於中山誓師八週年紀念日,開會時,演講者仍多述滿清如何,漢民族如何,驟聽之下,幾不知中國現在是什麼國家。予意辛亥年以前或者可以,現在尚應如斯乎。又蔣先生講八年後不但收復東三省,且要收回臺灣琉球。且舉八年前之今日,國民黨力量只能在粵地,而今日之國民黨,視昔日如何,所以云八年後國民黨可以云云也。 予一向頗欽蔣之深沉,然則八年後云云,得無與三五星期肅清江西共黨之語同其成效乎(此為十九年末,在南京出發勦共時之語,前年在平曾與張岳軍談蔣先生之平共語有失)。 往者予以吳子玉(佩孚)為爽直之人,但民十一以後覺其已近於妄人。民十七予與蔣先生晤於保定北平間,覺其不僅爽直,且亦深沉,並曾與閻(錫山)先生一再談之。今後如何,予甚希望其不似吳也,蓋犧牲一個人才固不可,況關係國家之鉅乎。 人之於馮(玉祥)也,民十三以前,覺其事事皆是,以後覺其事事皆非。曾見論人之求一學求一藝,必如中迷中魔,乃得有成。不意執政者亦然,亦必有些魔力迷信附之,乃見功成名立。民十一以前之吳,正與民十三以前之馮同。 或謂義和團、紅槍會等,皆一種邪氣的勇敢,及其邪退迷醒,則立就委靡,然則彼過去之若干所謂英雄者流,其亦當時正有一種魔力附之耶,予甚望今後人才,憑人的力,不要有魔的力,因為今後需要人的政治也。憶民十四夏日在陝靈間道上,與(劉)藹如論人物,以為如胡(笠僧)如馮(煥章)如岳(西峰)等,正似戲劇中先放一把燄火出場的腳色。(汽車因沙拋錨時閒話) 二十六日早起頗冷,溫度已降至零以下(今日夏曆三月初一),溼處皆凍,日前(二十二日)大雪約五寸餘,為近二年來所未見,河東亦落雨,聞三二寸不等。昨得楊虎城電,謂關中落雨三寸,麥苗得活若干矣,蓋關中及河東已荒旱四五年,災情之重,為民國以來所僅見。兩旬前,予遣員赴綏包(包頭)購船購糧,試運至河津以下,謀平糶救濟沿河一帶,昨得綏電,謂籌備就緒,款到即下運。如河運順利,不特河東大半得救,即關中亦得力不少,一星期前,永濟縣民多以犁具呈納抵租,官無辦法,報請設法,則河東之災可想(萃崖來謂雖上中之家,親戚來無留飯者,此實數十年未見之饑饉)。然中路以北各地,且謂穀賤傷農,汽車運價太貴,尚不如人力車之合算,是汽車路之交通,與民饑無與也,然而全國各省曷為亟亟修之哉。 黃河船運,由包頭至陝洲,二十年前嘗通,嗣以豫陝及河東糧價常賤,又因沿河駐軍勒索多,致他貨亦無人運,久乃不通,亦無人敢走矣,今試行之,尚未知究竟。 二十八日匈奴最凶的時候,漢家趕著與之求和,在他猶豫未答應的時候,並且加上一個皇女去求親。其後匈奴內鬨,有時一部已完全降漢,其他一部想求親,漢家不與,想投降,亦不准。內鬨是如此厲害,我覺的醫這種病,再沒有比日本來打擊我們的法子強,我們對於此次日本之侵略,是應如何的感謝他。我尤其覺的日本要再不明來打擊,將來我們要有亡種之憂呢。 匈奴只是一個內鬨病,即致於求降不得。若我們現在之病,且不止於內鬨,而一切不爭氣的病,如懶惰、浮淺、奢侈等等,寫不勝寫,使真亡國,也應當之無愧。 四月四日軍隊是裁編過渡中之軍隊,財政是羅掘俱窮之財政,社會是破產落後之社會,「察綏防地幾二千里,灤東至北平無此之長,而軍隊有一、二十萬,如察綏者,實非晉軍所能負責」。北平軍分會可以因應敵情,適宜調動,我若擔任,必至貽誤,此日前復轉耿光電也(括號內是復中央華北辦事處之中段)。 昨夜微雨,今早較大,午後方晴。原定今早走崞縣,因雨乃止。晚在紹戡家飯,適何敬之有電,請閻先生擔任指揮察綏軍事,閻復以次辰正在去平,請與詳洽(以復電示予)。 六日早九時走,壯侯(方克猷)因回忻州,同予車。過忻州後,路太泥濘,難走甚。過原平時,天又小雨,在站食莜(方言讀油,莜麥即燕麥也)麵甚甘。傍晚到崞縣。予到站後即步行進城游覽,市人從予後如逛會然,予極不自然。後出北門,繞水渠歸站,行約十五里,飯後乘夜同槐青進城看古碑記,十時方歸。 七日早五時起風極大,冷甚,如冬日,穿皮袍馬褂猶冷。至城北上坆。先到鄭家營(距縣城十里)下汽車,西北行約十里,步行至沿溝村,上坆後,進村晤續西堂(名恩銘、秀才),已七年不見矣。十時出村,晚五時方到大同。距城四五里即下車,雪地路極難走。上坆後,因避迎接人員,繞城走約十餘里,進城後已上燈,路尤難走。在濟南春飯,飯時耿幼麟來談至十時方上車,即睡。 八日早七八時到張家口,宜生(傅作義)、慕顏、次楣(梁上棟)來接,未下車,在車息三小時開車,晚六時到平,子均來南口相接同在同和居飯,飯後到素雲息久之。 過南口時晤賀渭南(平綏路站長,崞縣人)略悉十七年奉軍撤退時及其以前,僅京綏車皮帶東北一千五百輛以上,車頭七十輛以上(每車皮值八千以上,客車一、二萬,車頭每個值十七、八萬),共損失約四千萬。並云京綏、京漢、津浦、隴海四路,以京綏損失最少,其他三路之帶東北者更多,而奉張藉以廣修鐵路,因之激出九一八之劇變,此間接國家受害者,而數年來,國家各地因各無車皮而直接所受損失更不能計。 九日早晤哲明(熊斌)悉中央之請閻先生擔任察綏軍事,意在如閻不允,則請予繼。予力辭之,頗費口舌。渠並謂此間同仁咸主兄任,如過辭,無乃失一般之望,予復百般解釋之。 晚晤何敬之(應欽),彼此語如之(晚飯在鮑志一所)。 十日晚飯在居仁堂,聞冷口告急。 據秦紹文由前方歸謂,宋(明軒)軍四千之傷亡者,受飛機傷亡者一百五十人,受砲傷亡者約不及千人,受機槍步槍者約三千弱,而此三千弱數,則以輕機槍者為最多數。 十四日早間運動後,子範朋友衛耀東、楊建三兩君來,紹介相晤李西銘女士(按即後來之徐夫人)。午飯在東興樓,王庭午約,鮑志一、榮臻云冷口早失遷安亦在不守,現均退過灤西。 晚飯前到永增(軍衣商),又至西單,歸往李涵礎(培基)家。慧如(吉文蔚)來坐久之,新自漢口歸也。晚飯在豐澤園,晤則明。 十五日早何敬之來談戰事,並謂汪、蔣均言戰則喪師失地,和則喪權辱國,實在不好做主,且各有苦衷。予大不謂然,蓋假定他人當政,即可不喪師不喪權,則應讓他人幹,否則亦不應自餒,若如今日之敷衍悞國,罪或過於喪師喪權也。 十時往中央公園,遇衛、楊兩君於春明館茶坐。 二十四日午間在公園晤李振林與老聞,遊覽久之,午飯在萬儀家,飯後在西昇平休息,又之東方飯店。 二十五日早同紹戡及李女士到農事試驗場(及西直門外萬牲園),遊覽久之,名園荒蕪,不勝今昔之感,午飯在李家。 二十九日晚飯在米市胡同陸宅請作民、競武等頗醉。 昨晚與宜生在鼎瑞居飯,飯後之中央飯店,予獨出訪李。 三十日晚飯在陳半丁家,飯後獨歸,幸紹戡陪李候予。五 月三日午飯在福全館,三時石曾(李煜瀛)來談久之,渠謂國際擬日本撤回大使,惟須中國先撤,且謂如與日本妥協,將盡失其他各國。又謂可不可我們各國自固起來以抗日。予告以合不能抗,各個如何能抗。更陳(龐炳勳)來坐久之,晚六時方去,余同紹戡之東曉市稍瀏覽後同至李家,即同之福全館飯。 【沈註】是日,國民政府依中央政治會議決議,設立行政院駐平政務整理委員會,管轄冀、魯、晉、察、綏五省,平、青兩市,明令特派黃郛為委員長,于學忠、韓復榘、徐永昌、宋哲元、傅作義等二十二人為委員。 四日早先起往宜生處,歸經西單,午後三時石曾來,談久之。哲明、宜生均來,談至晚六時,余到小外郎營稍坐,即赴玉華臺之約。飯後歸接李女士。 五日早同紹戡到琉璃廠,歸與李下五子棋,與言晚即返晉(康子林、孫伯琦【禹行之子】先後來)。午飯前李贈物以去,余若有所失。 十三日早十一時往居仁堂(先宜生處,又至西單)討論軍事。余力主守平津,先縮短戰線。一時歸,馮欽哉、段子均先在。 昨與李約兩三點往,後以董約四時會,三時先至龐家,四時至董家,五時往鼓樓,六時方至李家,彼此傾談,益融洽,逐約定明日紹戡來談,在斯晚飯,同進城,紹戡已睡,呼之醒,與談久之。 早間先往(蔣)伯誠處,未晤。在軍分會晤何(敬之)、黃(膺白)、蔣(伯誠)、張(岳軍)、熊(哲明),汽車均開他處,為免敵機見也。敬之極著急,但當會議時,頻看報,與會無聊客、叫人等事。余主張之要點,渠均記下,作命令準備,但臨散會,聞徐庭瑤電話說尚能守半月,又不急矣。今日原曾擬請岳軍南下,後均以徐之電話中止。 【沈註】黃郛於五月十四日夜車自滬入京,次日改乘津浦車赴平履任,是十三日尚在滬,並未抵平,此處所記似有誤。 十四日午前何敬之約(因徐已失石匣,按昨日電話尚言能守半月,乃當晚即失),至居仁堂談軍事久之,予仍主必守平津。出至豐澤園,更陳、紹文、勉之、欽哉、老段均來(午前紹戡送李歸,並與其家人談話、購物)。午飯後紹戡、臚初往公園,赴楊之約,余之李宅,候紹戡同往福全館(臚初先來)。 十五日早紹戡送李,余候哲民、宜生。又之段宅晤勉之、紹賢後即上車返并(太原)。 六月一日端節吟(白夫人吟璧)似拜節,似陪不是的一些行為,使余整日不安,今日思之,尚使我不知如何纔能拋開,當時吟幾泣出。 西銘於端陽來并(李夫人初抵并),適我在中和齋開會,紹戡去晤垣纏悉(議應付馮先生張垣通電問題,余主慕顏部先撤出張垣,又張岳軍亦來電問晉如何應付,當即電復)。 端節後一日何競武來,晚間在省府請井崧生、續範亭等。又後二日,適星期二例會,先解決公安局各問題(局長局員打架事),後即之山西大飯店晤何。昨(初八)早陸恭齋來,談久擬辭職問題,昨晚與西銘握談久之,兩意至洽。 【沈註】是年端陽節為陽曆五月二十八日,非六月一日,此處似係補記。 二日山西初小學生七十五萬,高小生三萬八千一百,初中生一萬人,高中生六千人,大學生不及二千人。 昨午與子均、紹戡食餃子,飲酒甚佳。後與西銘談盡日(如領略天地山水花木清光秀色等,西銘一面做針線,一面與余談話,可人甚)。 昨何敬之、黃膺白聯電約余往平。哲明亦有電。 六日原說昨日走平,後悉平漢昨無快車,始改今日走。昨(星期一)早與閻先生由九時談至一時,主要為察區問題,閻先生又動野心,以為照中央意思,由我方出兵迫馮離察,即由我方指揮官主持察政,察月可餘二十萬,咱兵餉所缺即有著落,趙、楊、賈、周等附和之,余謂不然,宋離察抗敵,馮乃入察,亦號召抗日,宋之不願返察,因馮其舊長官,我若乘機取察,對宋對馮皆屬不義,且各雜牌咸擬有察,我獨有之,豈非眾矢之目,閻先生屢道其利,余則屢舉其害,終不謂然,後以相持久,竟見之于顏色。歸寓後甚後悔無修養,蓋余主張晉綏方面應純潔的助平分會安定北方,自身惟有在求社會漸走上自強之道,換言之,即欲在政治上為社會創開一條生路。十二時上車,郭載陽同走至榆次,途次王俊英竟至與王段長口角,可惡甚。在娘子關以前,略與西(銘)玩葉子戲,到石時李舒民、王棟臣等來晤,十時多上平漢車,與西同車談至歡。 七日早到平,何競武等來接,即往何之車上談頗久,後到居仁堂晤何敬之,又至豐澤園晤黃膺白,悉一切已決定,龐主察、宋綏靖主任,(孫殿英自要主察,且條件甚多,如增兵三幾旅,餉若干等,何敬之談時幾欲泣下,以為中國無辦法,其實馮欽哉等都想要主察也)。按此可見中央許察歸閻,完全是騙人,而閻竟於此等時間尚想有察,豈非利真能令人智昏耶,當余到居仁堂時,余自無話可說,旅熊哲明亦來,言中央即此意見。 十二日 午飯後到外郎營,其家三子婦似中邪,哭泣不已,出之西昇平洗澡,八時半方飯,飯後即之居仁堂會議,為因蔣先生之電,一、黃河以北皆交馮(煥章),但須多人保其不叛中央等,二、多人勸其不要近赤化,而交還察政,免為日人造機會,三、在三五日無辦法,決用兵,黃擬予馮以全國林墾督辦,請其略如蔣之第二條辦理。 十三日午飯在宋明軒之新寓,午後曾在瀛寰(飯店)坐久之,哲明、紹戡先在,十一時歸,與西談由洽。 十四日午前王茂齋、康子林均來,午飯在春華樓,衛龍章請,溫靜庵亦來。午後陳濟棠之代表王君同門湘文(致中)來,稍坐即上車南去。 十五日今日報載孫殿英對察事,主張由政治解決,並云渠今後不再向國人放一槍(然則前日尚表示,對渠如無辦法,龐等主察與綏靖,通過將有問題,又渠前日開一條款要主察,幾使敬之無法應付)。 七月□日早與石曾談極久,子均亦來。石曾詢黃膺白能否有為,余謂黃似不能久,因其用內戚沈某接長平綏,用袁良接長平市,一則自私,一則操切,自私而操切,如何能久。 【沈註】黃膺白之內弟為沈怡,浙江嘉興人,德國德蘭斯登工科博士,曾任上海工務局長。時任平綏路局長者為沈昌,字立孫,浙江桐鄉人,美國麻省理工及康乃爾大學工科學士,曾任上海市政府秘書,但非黃之內戚,袁良,字之欽,浙江杭縣人,早歲留日習警察。民十三,任黃氏攝閣時之秘書長。民十七,黃氏長外交,袁任司長,俱獲信任。 二十六日今日上午在迎賓館開會,為政分會成立後第一次例會,予為河北農田水利委員會(按為徐公十八年主河北省政府時所設,詳見其「求己齋回憶錄」)之恢復,特出席,對提案有所說明,略如下意(另有提案)。 一、鹽斤加價為什麼。 如不能恢復實行,以後再提倡捐集等,能否得人民信仰,與政府之許可,又「國紀」「輿情」,「加捐加稅其歷史之重例」。 八月十六日早往西城,歸時適李看護來,化初(王道元)正陪之坐談,予亦與談久之(談濤貝勒事)。吟(璧)正由醫院歸,予因王价之傳語,大動肝氣(目前為小事亦曾動氣,今已兩次矣),王化初、段子均、康子林均在坐,大悔,有如大病,傍晚在醫院與吟坐談久之。 晚在米市胡同陸寓請黃季寬、萬壽山、鮑志一、何競武、王紹賢、熊哲明等,十時即上車返省。 二十四日午晚兩餐請紹戡、肖韓吃便飯,飲酒頗多,晚飯陳養空亦來,燙酒者以一時取不到紹酒,而竟燙啤酒以代,殊出人意料之外。菜少而陋,直不如小鄉村娶媳婦之喜酒。西落落大方,安之如泰(因今日與之行拜廟見禮)。 【正楷按】是日為李夫人西銘來歸。 二十五日早開會時,為冀育堂廳長之教育費問題,使人心煩氣塞,久久不決,終且以學潮為恐嚇,與石(友三)李(際春)之鬧兵餉,同一形勢。午飯在美利,樊虛心請,不便卻,頭暈甚。 二十八日早間開會,決議十年建設計劃本年應施行之件,會後與閻先生決定均一繼任財政廳長、恭齋繼任建設廳長、尊光繼任秘書長。 在平時,余曾謂宋、龐何以不主張裁兵(恢復戰前餉額),不然君等終有關不到餉之一日,或至影響大局,渠等未置意,歸途在汽車與紹戡復討論之,紹戡云,所謂無私心不發公論,公其防人指責。某日余復與何競之切談之(在皇城根四號),何立約余開會,隔日開會,並請余盡其說,長城戰前,軍餉不及五百萬,現增至七八百萬矣,如何得了。 三十一日早點後,往第一招待處,回看東臺(江北)邰爽秋教授,暢談兩小時,歡甚(所談不外年來余所主張改革教育,與服用國貨兩問題)。 昨早請張欣齋、陳崇嶽、陳禹祥、濮紹戡等相繼來,辦理還款等事,九時邰教授來拜,談渠提倡土貨諸端。晚間閱看邰氏在北平與無錫之講演印品,十時即睡。 【沈註】:邰爽秋,字石農,江蘇東臺時堰鎮人。南京高師及東南大學畢業,年少中國學會會員。留美習教育,獲芝加哥大學碩士、哥倫比亞大學博士,歸國初任江蘇省立南京中學校長;歷任中央、中山、暨南、中公、大夏、光華、勞動各大學教育學院、系、研究所教授、主任,平素提倡廟產興學及提倡國貨運動,布衣布服迥異時流。民廿五,回鄉競選國大代表,竟不敵從事黨務工作之翟錫琛而落選,人皆惜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