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中不乱,厕所公关

 

 

  “别动!袜子脱了,系上裤脚儿再起来!”小王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原来他用卫生纸堵住了鼻子。

  真有经验!看来他们惯于这样整人啊。

  他打开电风扇,开窗开门,扔给我一块儿脏毛巾。我迅速擦了椅子,抓起垃圾,叉着腿出了门。

  感谢袜子!把我这些“恭物”截在了小腿上。钻进厕所隔间,小王让我半敞着门,他在外边监视。我脱了下衣,先蹲解干净,腻沽两腿也顾不得了。

  “小王,这……哪儿洗呀?”

  “就地洗呗。”

  我诧异地看了看他,他没理我。这就是中国的监狱呀?

  一咬牙,忍了!长这么大没受过这么大羞辱!姓刘的,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抽水马桶,拉绳儿只剩两尺长,咋整?我解下腰带,接上拉绳,跪在便池边,脖子夹着腰带,引出涓涓细流开始擦洗,一会儿脖子就受不了了,颈椎增生。我活动活动,改用牙咬腰带,这方法好,就是太象狗了!

  边洗边寻思对策:算起来,这两年多,全靠闯关。因为带货有限,一直供不应求,总算起来,按“科研试验品”过关少交的税何止100万!如果不是他们诈我,就认100万——尽量不认多;这是公司行为,不是我们的个人行为,私下摆平为好;先缓和关系,别惹急了他,罚多少先认下来,争取晚上早点儿回去,明天一早先去移植学会看看,是不是谁出事了。喂饱了这两位预审,再疏通关系。这次赔惨了,不过要是打通了这个渠道,以后就好办了。

  主意打定了,我加快了洗裤子的速度。袜子、内裤扔进纸篓,刚穿上湿裤子,又来一次腹急。再要手纸时,监视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小谢。他说不能用纸了,怕堵了,让我水洗!

  原来他也是老手!这么脏,忍了!不忍也不行啊。拉完了就地水洗。

  我穿着湿裤子被押回去。这么热的天,倒也凉快,只是我这两个膝关节受不了,下乡落的关节炎,阴天下雨就疼。

  进门没人,臭味已经吹散了。小谢关了窗户、电扇,开足了空调。我穿着湿裤子瑟瑟发抖。

  “他们吃饭去了。”小谢泡了方便面,“不是我不给你吃啊,是我不知道他们让不让你吃。”

  还有不让吃饭这招哪?我马上讨好:“小谢,您看今天啥时候能完事?我啥时候能回去?”

  “回去?”

  “大刘说核实清楚了就让我回去。”

  “都这样了还能让你回去?”

  真是旁观者清。小谢一语点破了我,我心里的感激油然而生。我试探道:“今天这大刘脾气不好?”

  “他就这样。”

  “他说这两天正‘点儿背’呢!”我猜姓刘的可能赌输了,想探探小谢的口风。

  “可不是嘛!他前几天输了三、五本儿!我也背,输了两本。你可别惹他……诶?我他妈跟你说这个干嘛?你问这干嘛?”

  果然被我猜中了!这三五本,可是三五万哪!听得出,小谢话里有话,我顺着说:“就是问问,没事儿,这几本我给你们填上就完了。”

  “哎呀,你丫还挺仗义呀!可惜我不管你的案子。”

  我公关道:“您放心,这次您帮帮我,我出去肯定忘不了您。”

  小谢眼睛一亮:“真这么仗义?”

  “交个朋友不行吗?”

  小谢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喝道:“你丫少来这套!老实点儿!”

  我心一沉到底。

  “又要拉呀?真他妈事多!”

  我抬头刚想辩解,见他给我使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被他押往厕所。

  “这儿肯定没监控[1]!让我帮忙,你家里得配合。”小谢对装着蹲便的我说。

  “没问题,听您的。”

  “你们杨老板已经进去了,你今天肯定走不了了,给我一个你亲戚的电话,得靠得住,我告诉他怎么办。”

  啊?!杨义进去了?

  小谢掏出一个小本,让我简单写了地址电话,以及让家里全力配合的话,他立刻收好,说:“很难再见到你了,我会给你找个好律师。”

  “好好!”我感激得眼泪差点下来。

  “你要想出去,只有都推给杨老板,懂吗?”

  “我是美国人,他们也能整我?”

  “美国人?”

  “刚入的美籍。”

  “那可好办了。”

  脚步声响起,小谢连忙后退,喝道:“快点!真他妈肉!”又听他朝外说:“这孙子,又拉一回。”

  “就这点儿出息!”是姓刘的声音。

  我估摸着两位预审进了屋,出来还想问小谢。他一摆手,“快他妈走!”

  [1] 监控:指监视系统的摄像头、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