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血洗戴子营

 

 

  在家里放假好几个月以后,我父亲接到单位通知:单位派性问题基本解决,可以回来上班了。于是,我的父亲又返回了孟塬。回到工地才发现,单位内的武斗虽然解决了,但现在武斗成了枪口一致对外了,而且已经换成了真枪实弹。原来,是当地军分区支持铁Z局,要他们去攻打一个叫做戴子营的村寨。  

  戴子营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寨,甚至还有土城墙、壕沟,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军分区和铁Z局。那天中午,单位里的工人民兵在军分区代表的暗中指挥下,手持半自动冲锋枪、手榴弹,向戴子营杀去。碰到这种事,我的父亲肯定是根本不沾的,但是他有几个熟悉的工友却去了。这些人回来时死了两个,几个受伤,剩下来的则把攻打戴子营的经历讲给了我父亲听。  

  那天他们乘着汽车来到戴子营时,村里早已壁垒森严,寨门紧闭。原来人家也有民兵,也有半自动步枪和土炮。外面人“嗒嗒嗒”往里面打枪,里面人则以牙还牙。这时穿着工人劳动制服化装成工人的军分区的参谋们,已经制订了调虎离山的计策,用大量工人民兵佯攻寨门,加强火力配置,造成寨门吃紧的假象。戴子营的人都是农民,哪懂战略战术,于是傻乎乎地一股脑往寨门那里跑。此时,已经挑选出来的铁Z局敢死队员们则从另外的方向悄悄翻过寨墙,进了寨内,来了个“敌群开花”。戴子营的农民民兵就以寨内房屋、院落作为堡垒,继续与工人民兵激战。我父亲的工友史××当时与另一个工友孙××二人一组,躲在街道拐角往前推进,孙××在前面,史××在后面。突然孙××一顿,接着往后踉跄退了两步,倒在史××肩膀上。史××连忙将其扶起抱在怀中一看,孙××腹部中弹,鲜血从的弹孔里直往外喷,只几分钟就断气了。另外死掉的一个工友是个学徒工,姓卢,那年才十八岁,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他是在翻越一堵院墙时被土炮轰死的。他母亲是个寡妇,就这么一个儿子。  

  经过大半天激战,到天黑时戴子营投降了,俘虏们被五花大绑地押送回铁Z局,还进行了审讯、拷打,又打死一个俘虏。是役,铁Z局的工人民兵死九人,伤数十人;戴子营的农民民兵死伤不详,但肯定比工人更多。死于武斗的九个人,后来都被埋葬在黄河大桥南岸的沙滩上,永远注视着大桥上南来北往的列车。